朱夫人深深地瞥了她一眼，磨着后槽牙吩咐身后的丫鬟：
“取二十两金子给他。”便是稀世奇珍又如何？
若非那京都贵女开了口，她也绝不愿意花如此大的价钱。
心疼之下，妇人原本端庄优雅的形象眼看着有些崩塌了。
一旁的丫鬟更是一百个不愿意，就像是花了她的钱一般，噘着嘴，将一个大大的钱袋子扔过来。
“多谢朱夫人。”
鹿颜笑着接过，当场将钱袋一拆。
将金子放到嘴里轮番咬上一口，二十两黄金，每一个都咬了一遍。
“你！你还怕我们骗你一介小民不成？”朱珮儿看呆了，有点被羞辱到的感觉。
“不好意思，谨慎惯了。”鹿颜笑得像个活菩萨，似乎不当场气死几个不算够本。
“市侩小儿！”朱珮儿冷冷地哼了一声，气冲冲地挽起朱夫人。
“娘，我们走！”
那三人一走，药铺掌柜便一屁股瘫在了凳子上，哆嗦的手指向鹿颜：
“你这小子当真狂妄！你可知县太爷最是惧内，今日的事若是让县太爷知晓了，你小子焉能有好果子吃？”
掌柜看鹿颜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傻子，如果能骂人他此刻定要大吼一句：疯批。
鹿颜耸了耸肩，将袋子里的黄金扔到桌上。
“许掌柜，这些黄金帮我换成银子吧，您也瞧见了，是真是假我可都帮您验过货了。”
黄金不实用，还是得换成白银和铜板。
药铺掌柜忍无可忍，偏过头悄悄地翻了个白眼。
二十两黄金足足换了二百两白银，加上昨日的花茶，这一趟便是收入了二百六十多两银子。
鹿颜又将部分银子换了点铜板，与许掌柜作了别，带着大姐去街上。
“颜儿！”
一出门，鹿歆儿再也憋不住了，扯住了她的衣角。
“咱家哪来的祖传宝贝？”是什么样的指环能换得二十两黄金？那可是黄金！
“大姐，那指环是上回我带钦儿上山打猎时，在深山中捡的。”
鹿颜真诚的目光不容置疑，顿了顿补上一句：“昨日碰巧让那朱小姐瞧见了，便出二十两黄金死活都要买。”
“捡、捡的？”
“嗯。今日她许是又觉得喊价高了，朱小姐便搬来了县令夫人与我谈价钱。”
鹿歆儿张了张嘴，想质疑，但看着自家二弟正经的神情又把话憋了回去。
“这……颜儿的运气当真是好极了。”
“嗯，是啊！”鹿颜眨了眨眼，大步走在前头，“走，大姐，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十分钟后。
二人出现在一间琴肆门口。
从门口望去，里头摆着许多品相上乘的乐器。
“颜儿，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？”鹿歆儿巴巴地望着里头的琴，眼底生出几分渴望，又迅速隐匿。
“大姐，我记得你极爱音律，今日带你来挑一把趁手的乐器。”
“还、还是算了吧颜儿，咱家里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，况且如今我也没有空闲……”
“大姐，咱家今后再也不会有之前的苦日子，相信我。”鹿颜定定地看着她，见她仍旧犹豫，笑了笑道：
“我记得你的十五岁生辰就快到了，今日的琴就当是我送你今年的生辰礼，如何？”
琴肆内，若有若无地飘着一股木香味。
桌上墙上铺陈着各式各样的乐器，鼓、笙、埙、瑟、箜篌、排箫、古筝古琴……甚至还有一套小型的编钟。
琴肆掌柜是习音律之人，见她们衣着一般，倒也未有歧视，只笑着提醒了一句：
“二位客人想要什么样的乐器？若是相中，我给你们便宜一些。”
鹿歆儿没说话，心里头还在挣扎，总觉得用家里的钱花在这个地方，就像花进了石头缝里，实在舍不得。
鹿颜见她眼神频频流连于古琴，便朝掌柜道：
“帮我挑上一把好琴。”
铺子里总共不过三把古琴，价位相差十分悬殊，鹿歆儿自是挑了最便宜的那一把，花去一两银子。
掌柜将琴放到琴架上，搬了个凳子放在前头，“二位可在此试琴。”
鹿歆儿坐到了凳子上诗琴，面上极是开心，头一回在鹿颜面前露了小女儿的娇俏之姿。
“颜儿，我一时也想不出能弹个什么……”
鹿颜眼睛眯了眯，忽然想到一首经典的琴箫合奏曲。
“倒不如，我随便哼上一段，大姐来弹可好？”
“好！”
她想了想，将‘沧海一声笑’的歌词随口唱了两句，只一遍，第二遍时鹿歆儿便找到了调子，琴声随后跟了上来。
鹿颜唱歌多少有些五音不全，而且相对纤细的嗓子还未变声，唱出来不是一般的难听。
但有了古琴的弥补，便成了波澜壮阔的一曲。
鹿歆儿在音律方面的天赋极佳。
一曲终，鹿颜忍不住夸了一句：“大姐真是天才！”
她不过是五音不全地轻哼了下，竟能只听一遍就能准确地抓住调子，确实可以称为天才！
“颜儿，这曲子我从未听过，你从哪儿学来的？”
一旁，琴行掌柜瞪圆了眼珠子，三两步上前来。
“这曲子磅礴大气，堪称曲中极品！敢问这位小公子，哼的这首曲子是何人所作？”
何人所作？这首歌作曲是谁来着？
“我就……随口哼的？”
掌柜激动得一把拽住了鹿颜的胳膊，喃喃道：“依我看，小公子才是天纵奇才，若习得音律，定当名扬千古！”
琴艺可以练，可曲子却不是人人都能作的。
鹿颜：“……”
真不是有意装逼。
关键她对音律并不热衷，一时实在是没想起这首歌的作曲者到底是谁……
“这样的曲子真是难得一见！小公子可还有别的曲，让在下有幸瞻仰一番？”
“我想到了再说吧。”
她听过的歌虽多但从来只记得高潮部分，歌名词曲一律不记，而且这种剽窃的行为也多少有些不合适。
“既如此，便一言为定了！今日这琴我不收你们银子，只需小公子下回作了新曲与在下分享即可，你们看这样如何？”
嗯？
不收钱？！
鹿颜迅速点了点头，“好，一言为定！”
突然觉得，这种跨时空的剽窃也没什么。
这把琴最后竟没花钱。
鹿歆儿心里的负担一下就没了，脸上笑意嫣然，高兴得差点顾不上矜持。
“颜儿，你太厉害了！”她觉得自家二弟简直是自己的骄傲。
鹿颜帮她抱着琴，面上不动声色，心里默念：阿弥陀佛，抄袭可耻。
姐弟俩一路买了许多菜和肉，给弟弟妹妹买了些小零嘴，还特意去搜罗了许多做菜用的调料。
手上拎得满满的，才往回走。
路边小摊上，小贩正在大声吆喝。
摊上，是一些绣工精致的手帕绣品，小的十文钱、大的十五文。
鹿颜忽地顿住了脚。